欢迎收听董宝珍电台本期节目：【董宝珍电台（373）：关于银行业的经营模式是否有先天性缺陷？】点击左边标题链接即可收听。您也可以在微信公众号和蜻蜓FM收听节目。

    因为银行业是要把自己从公众手里借来的钱，贷给社会上的经营主体，这种经营模式实际上始终是把大量的金钱交给别人，别人再拿着银行的钱去经营，如果别人经营失败或信誉有问题，银行的钱就没有了。

    的确，银行就是这样。在这种业务模式下，银行从社会筹措到资金以后，把这些钱要给到其他经营主体身上，如果银行不把这个钱贷到别人手里，银行是赚不到钱的。然而，别人拿了银行的钱银行是没有办法控制别人怎么运用钱以及别人的经营成效。最终会不会赖账？从而，对银行是不是有一种业务模式的不利？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可以先看一下保险公司，保险公司是跟银行相反的，保险公司是先从别人手里收到一笔保费，然后承诺别人遭遇风险时候来进行赔付。那么，我们反过来看保险公司，一个大保险公司有几千万客户，交了保费以后，客户在社会中做商业经营，甚至于人生健康，这个过程中保险公司是不是有商业模式上的损失和不利呢？想一想那么多人投了保险，比如说财产保险，谁能说没有天灾人祸等等，是否我们需要追问保险公司的财产在社会上完全不受保险公司的控制？

   保险公司即使能控制这些财产，也没有办法避免这些财产不损失掉，是不是由此说明保险公司的业务模式有先天缺陷呢？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看保险公司确实没有办法应对这些保护的财产不发生损失，但是保险公司有一个重要的职务叫做精算师，他有一种概率的计算，在一定社会发展阶段，在一定技术条件下，在一定社会制度之下，这个社会某一类财产某一个领域发生多大的风险，是一个可以计算出来的概率，然后他把这个概率计算出来，再用风险发生的概率计算保费。保险公司没有一种能力使得保户不发生风险，而是利用了计算一种所有保户发生风险的概率，比如说计算所有保户财产，发生火灾的概率是万分之一，也就是说保险公司在定价的时候，按万分之一的损失来定价。于是通过这样一个概率的计算，虽然保险公司没有办法使保户的财产不发生损失，但是通过概率计算，他已经考虑到风险的概率，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加上一定的利润和费用，通过保费来把损失给覆盖住了。这就是保险业业务模式。

    银行也是一样，把钱交给别人，这是一种比较危险的生意模式？但是银行确实也是长期创造财富的一个产业，因为在一定的法律水平下，在一定社会制度下，在一定发展阶段，一个社会经济体中的经营主体出现还不了账，或者赖账的比例是可以推算的，是有规律的。具体比例是多少？具有客观性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如说在法制不健全的国家，它的放贷利息就非常高，像世界上主要的发展中国家利息都高于发达国家。这就是因为在发展中国家法制不健全，经济比较脆弱，所以银行把钱交给发展中国家企业的时候，这些企业赖账的概率大，经营不善倒闭的概率大。那么倒闭也罢，赖账也罢，它在一定的社会发展阶段，它也能推算出一个概率，就像保险公司能知道某一个社会环境下发生灾害的概率，有了这个概率以后，银行在放贷的时候通过息差来弥补损失，并且在弥补损失后，还要额外加一个利润和成本。这就是银行这种业务模式特点，确实是把自己的钱抽出来给了别人，这个确实是高风险的，但是这个风险是可以计算的，高风险，不是说是完全随机的说社会100%企业都破产。在正常的情况正常的发展阶段，它有多少人不还钱，多少人赖账，多少人会经营不善破产，它是能推算出来的，所以设定出一个息差，用息差来覆盖这些损失之后就可以获得利润，这个道理跟保险公司的精算师计算保费的价格是一模一样的。



    为此我再讲一个案例：大概2015年我还专门写篇文章，我有一个朋友的同学是银监会的干部，然后我们在一起讨论话题，他每年都要接待两会代表，两会代表就去他们银监会咨询，然后代表说咱们中国的银行为什么贷款难？为什么贷款贵？为什么不能压低贷款利率以支持实体经济。然后这位银监会的干部讲到咱们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的经济体，咱们的司法环境，咱们的信誉水平，咱们的经济发展阶段，都处于初级阶段，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压低贷款利率，因为他法制不健全，一旦不还债，他的索偿成本非常高。

    由于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企业的风险也比较大。还有一个就是在整个过程中，人们的信誉制度，包括每个贷款主体的信誉档案，中国还没建立起来。在这种社会背景情况下，银行必须用较高的利息来弥补对冲社会环境客观存在的高坏账率的问题，所以你主观上想压低银行利息是压不下来，这是一个银监会官员说的话，这是内行之见，就是社会一个阶段，它维持多高的息差是由社会发展阶段，主要受信誉水平法制水平经济素质经济要决定的！我不怕这个法制不健全，也不怕经济发展阶段不够高，只要知道你实际情况，我把息差定高以后，虽然你这个经济体大量的是坏账，坏账率本身就高，但是我通过息差来弥补和对冲，这就是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在思考这问题，我特别建议大家想一下，保险公司收到保费以后，它承担的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责任，但是这个巨大的不确定责任，他有一个概率，保险公司能算出这个概率，然后在定价的时候，把这个概率考虑进去，就有效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银行也如此，虽然银行必须把钱交给第三方和社会上的经营主体，这样这笔钱就是银行从手上把控制权让渡出去了，还不还钱是客户的权利，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全社会平均的角度上讲，故意赖账的经营能力不多，破产的它都有一个历史数据或者概率，通过息差能够弥补这一块，从而这个生意就可以存续下去了。那么对于银行业真正的挑战和压力，并不是说把钱让给别人，关键是不要出现大面积破产、大面积赖账，尤其不要出现政治动荡！

    为此我讲两个事情，大家都知道山西票号、山西钱庄，实际我真实的情况就是在我成年之后才知道，我是生长在内蒙包头的一个晋商建立的纯汉人城市，大家知道有一个乔家大院电视剧记录的是山西祁县乔氏家族的商业，是山西祁县人，但是他们早期那两代创业者都是在内蒙古包头创业的，所以内蒙包头有一句民谣叫做：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场，复盛公司，一个乔氏商业的商号，乔氏商业，后期就发展成了票号，就是银行叫大德通票号。大德通票号是在民国初年破产的，民国初年他怎么破产的呢？他是遇到了一次复杂的背景，但直接因素是政权更迭了，比如说清朝发行清朝政府的货币，那么清朝被推翻了，清朝的货币就成了一张废纸。这个时候按照道理，大德通票号说在清朝没有被推翻前存到我大德通票号的是100万的清朝货币，现在清朝破产了100万。清朝货币加上利息给你120万清朝的货币，但是储户不答应，除说清朝破产了，我没破产之前，我那一百万清朝货币相当于100万银元，但是你现在清朝破产或120万货币，我相当于买个面包都不够，所以大德通的掌柜们和东家开会研究怎么办？最后大德通做出了一个比较伟大的决定，他们答应按照清朝破产前的购买力，付给储户兑现，这样储户就没有损失，储户没有损失，大德通票号破产了，破产的时候，它的核心股东就是乔氏商业的接班人。他说我们明知这样就会是大德通票号破产，但是我们只能这样做，因为大德通票号破产了，我们的东家里都有余粮，但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兑现，不维持清朝货币的购买力，多少储户都要自杀、上吊，都要家破人亡。所以我们自己破了产，让这些储户们维持着正常的生活，也是一种功德，这个是很伟大的思想。这个案例中表现出晋商它是有一种道义的，但另一方面就揭示出真正伤害银行的是社会动荡！是全面社会动荡，所谓概率无效了，所谓的概率是在和平、正常的商业环境中，它计算出各种赖账各种坏账的比例和概率，但是如果这个社会畸形的变化，突然政权更迭，清朝灭亡了，战乱损失就没有办法弥补了，所以银行最怕的是什么——社会动荡，其它都不怕。

    大家都知道很多英美的银行在1949年前后退出了中国大陆，所以导致很多问题。我给大家讲一个银行真正的失败确实不是常规的社会，就经济危机也打不垮银行，经济危机是打不垮银行的，正如一场重大的天灾打不垮保险公司一样，因为保险公司是经营风险的，银行也是经营风险的，经济危机已经被它作为常态存在必然发生的事情考虑进去了！虽然经济危机发生的时候银行的数据真的是很难看的，但是银行不会被经济危机击倒，击倒银行的往往是社会动荡，全社会都不正常了！

    在战乱社会更迭过程中，银行是风雨飘摇，刚才讲大德通票号，这个也是一个因为政权更迭最后破产，还有1926年内蒙古包头的十大晋商的失败，就是晋商固然是山西人，但是他们得真正的经营在这样几个城市，一个是内蒙古包头，第二个是河北省北部的张家口，这是两个核心的经营舞台，他们要经营旅蒙贸易到蒙古地区去。所以在这个过程中，1926年发生了大体上是北伐战争的前奏，就是冯玉祥的部队在中原混战的过程中，几大军阀联合打到了内蒙古，从中原给打出去了，他就退守到西北地区，路过内蒙古包头，在这个过程中，冯玉祥的部队已经被打败了，所以军饷很紧张，他到达包头的时候，勒令包头的十大晋商必须给他提供军饷。

    那时候这个乔氏商业在包头还有分号，就单单一家，包头的分号就给冯玉祥退到西北地区的军队150万银元，十大晋商共同交出来的钱就更多了，就导致整个这个事件发生后，包头晋商就几乎退出舞台，他没有钱了，基本都被军队拿走了，军队为啥拿走？军队在国家社会动荡过程中也得活着所以让晋商掏出钱来。当时中国包头的十大晋商的财力非常巨大，他们虽然到最末期了，他们也还控制着旅蒙贸易，当时在包头这样一个西北偏远的小城，十大晋商已经开始投资发电厂，投资发电厂引进电灯都开始了。但是冯玉祥的部队1926年在北京地区跟张作霖这些军队打仗时候稍受挫折以后，退往西北的过程中，他需要钱就一下拿走了，整个包头商业消失了。所以这个案例也是证明一点，就是对于银行来说，即便遭遇经济危机，这些不影响真正的银行经营，社会完蛋了，清朝没了或者是战乱，根本就没有常规的金融和经济逻辑，那冯玉祥直接拿走，直接拿走没有道理，军队没钱需要钱你不给吗？不给阻碍革命，这就没办法了。

    常规银行业务就跟保险公司一样，它这种生意就是经营风险的，这是大家知道无论是保险公司和银行，只不过是形式的差异，都是经营风险的，不要认为不会遭遇风险或者客观上并不存在，因为它是经营风险的，所以它有高风险也不见得它是经营风险的，它业务模式就是天天要面对风险。但是这种业务已经摸索出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手段来应对风险，使得风险被有效的对冲了，通过息差通过保费，我就知道你极限最大的风险是多少，然后用息差和保费来把你锁定住，控制住，这就是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