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通国学院22-109《孟子》：《滕文公上》第3章14
文章来源：凌通国学院发布时间：2022-04-26
孟子的理想是回到殷商与西周时期的井田制。
首先，他把仁政的要务定为规范民人的经济负担，不要搜括太过，不可没有章法。他说得简明有力。这位强调心性的历史唯心主义者在这个问题上谈得十分唯物，也十分法理。
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此说有重视“物权法”的味道。盖暴君污吏，烦的是法度，要的是权力滥用不受约束，孟子早就看出来了。
其次，井田制把民人的经济负担搞得简约明快，既有公共义务，又有包产到户。
其三，八家共耕公田，出入相友，守望相助，公而后私，私而奉公，甚至连种私田的收获也算作国家待遇，叫作“（俸）禄”，大家都是公家的人，农民也差不多是公务人员，这甚至让人想起人民公社、农业合作化、互助组的思路。
其四，九分之一或十分之一的税率，相当低，比如今世界各国的哪怕仅仅是所得税率都低得多，更不必说其他种类繁多的税赋，这未免令今人羡慕。
其五，干脆说得明明白白，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没有但书，没有遮蔽，没有美容整形，没有平衡制约，没有对于此种关系可能出现的漏洞与偏差的预应力。倒也清楚透亮坦荡荡。
其六，强调死与活都不离乡，安土重迁，由来已久。
这些当然是小农经济、自然经济思想，与孔子的“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论语·学而》）的理想高度吻合，与老子的“小国寡民……使民重死而不远徙……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也基本一致。有一种向后看的文学情怀，却几乎毫无经济学与发展社会学的起码元素。这与中华文化的情感性有关。反过来说，这样情绪化、人文化，却正是中国文化与中国文学的某种特性：中华文化的文学性、中国社会的文学化、中国政治的文学化，恰恰也就是中国文学的百分百政治化、社会化、道德教化化与沉重化。
问题在于有了人类社会，有了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这一套，有了欲望、竞争、利益利润追求奋斗这一套，社会不可能停滞，而会走向复杂、走向多样、走向利益冲突与利益整合、利益扩展与利益竞争与分配，走向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起伏盛衰、巧言令色、计谋博弈、经营盘算种种。就像婴儿再好也会儿童、儿童再好也会少年，然后青年成年直到衰老一样，人类驻颜无术，社会驻制驻德驻情驻文驻礼驻诗同样也是无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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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6星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