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群友问：董老师银行数据在好转，但很多在银行工作的都怀疑，因为很多企业都循环贷，有些坏账没体现。但我觉得这是银行的贷款方式有问题。我想贷款十年，银行非贷款一年，要我年底还，还了再贷。它不贷，我就坏账了，但大部分都不是本质坏账，都是流动性坏账

董宝珍答：假设银行的所有储户同时提现金，那么任何银行都立即破产。银行业、金融业重要的是流动性，在政府的协调下银行和企业维持互信，在经济调整过程中，银行给予企业较宽松的政策，允许循环贷，这是银行和企业利益的共同需要，也是社会利益的需要。循环贷在经济动荡过程中，是一种使企业和银行的风险和损失被控制在最小幅度的有效的手段。经济调整中所遇到的困难对于大部分企业一般都是瞬时的短期困难，或者说这种困难都是流动性困难，不是实质经营困难。此时如果银行维持耐心和对企业的信任，假以时日企业自己就可以渡过难关。如果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银行快速的催贷款，这样企业就会被活活催死，企业死掉了银行也就形成了实质坏账。对于有造血能力，有市场，有客户，有竞争优势的企业。他在经济调整和转型过程也会遇到困难，对于这一些企业循环贷是最佳的策略。

发生在西方的金融危机，所以出现严重的社会伤害，就是因为在西方纯私人资本，纯自由市场经济下，银行和企业在经济动荡的过程中没有办法形成互信，银行立足自己的利益快速的催贷款，逼贷款，最后把企业逼死。企业被逼死的情况下，银行的坏账飞涨。海外的金融危机所以发生根本原因是他们不能做到循环贷，当经济波动出现时，银行和企业不能维持稳定的互信！

以山西为例，过去的几年，山西经济极端困难，山西政府牵头在企业和银行之间维持互信，银行不仅不催收起货款，而且把短期贷款改为长期贷款，并且银行进一步向企业额外投放贷款，在这样的金融政策下，山西的企业缓过气来，最后实现了企业和银行的双赢。山西的经济前几年极端困难，其GDP跌到了3.21%，成为全中国GDP增速最低的一个省。

在这个背景下，出现了企业发不起工资，银行坏账率高达5%危急情况，山西省政府，当仁不让立即登上了舞台的中央，推出了如下几系列政策来协调银行和企业的关系，而且山西政府的强有力的介入，包括直接用资金投入，平抑了山西实体经济，也平抑了银行业可能出现的严重波动和危机。

山西银行业在经济明显的波动过程中，由于没有催逼贷款，而是进一步的主动向企业再次放贷款。在政府协调下企业被充分的信任，被充分的支持，于是在一系列综合政策的推动下山西企业的经营状况发生了好转。伴随着煤炭价格，钢铁价格的回升山西企业经营状况全面好转，在企业好转之后，山西银行业的经营状况发生了报复性反弹。下表是山西银行业的利润变化：

我在这个表中可以看到山西银行业，在经济调整过程中，最大的净利润负增长是20%，之后，就突然报复性上涨了50%。如果从2013年到2017年的山西银行业复合增长率，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一直维持高增长！

我曾经在证券市场红周刊发表文章《乐视事件透视中国经济不会有大危机》，在那篇文章中我，做了一个假设，假设招商银行不冻结乐视网的资产，假设在招商银行冻结乐视网资产之后，其他银行不跟进冻结，那么，乐视网的供货商、员工、消费者不会丧失信心，乐视网不会出现在的样子，假设金融机构不仅不冻结乐视网的资产，而且在乐视网需要资金的时候还能够给予贷款延期或者循环放贷，甚至追加贷款，那么乐视网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更进一步还很有可能做成他的业务。乐视网崩溃与金融系统对它丧失了信心，并且争先恐后的冻结乐视网的资产，银行系统争先恐后冻结资产，使供货商消费者的信心崩溃，导致乐视网崩溃。这就是现代金融危机发生的一个重要的原因，经济或者企业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银行为了自己的利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结企业的资产，这种冻结引发了其他金融机构的跟风式冻结，从而进一步引发了上下游相关方的信心，企业就完蛋了，于是整个社会出现了危机。乐视网创造现金流的能力比较差，但是对于大多数有现金流创造能力，只是因为经济调整暂时出现了一些经营困难，甚至暂时出现了一些流动性危机，那么最正确，最合理，最有利于银行，有利于企业，有利于社会的做法就是给他以循环，给他以支持。对企业的循环贷，首先在经济规律上是有利于银行有利企业有利于社会的，其次，这种现象为什么没在西方国家出现了？是因为他们所有银行是私营的，没有一个私营企业有义务为社会公共利益负责，而西方的政府自我定义为，只负责外交和国防，不干涉经济，甚至他们的学术界所创立的理论也认为只要政府干预就是有害的，自动调整先崩溃以后再兴起是最好的模式。西方学术界认为人为平滑波动，人为干预波动有害于社会效率，经济就应该在没有任何主体干预协调下运行。事实上自由竞争政府不干预在正常经济状态下是合适的，但在经济调整经济危机时候，防止经济过度调整，防止因为银行自保导致企业不该破产的破产政府协调和干预是必要的，在经济调整的时候，大家信心全面崩溃必须出现一个独立第三方登高一呼，协调各方面的利益，否则社会就会乱掉，危机就会强化，我想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在西方它的所有制体系，包括政府的职能都决定了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就像马克思所说的，私人资本占有和社会化大生产的矛盾导致经济危机不可避免，而在中国由于经济体制，由于政府职能，以及管理理念方面的原因，中国成功的做到了政府协调下经济在很小波动的情况下实现转型，成功实现了银行和企业的互信！这一点山西是明证，未来全国范围内发生的事实也将证明这一点，中国全国范围的局面一定沿着山西所指引的方向，出现和山西一样的局面。

现在很多银行系统的工作人员，都认为银行存在严重的坏账。因为很多银行工作人员不了解银行的现实。我想举几个真实的在投资茅台过程的例子，第一个案例是2015年11月，我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进行演讲，结果听众中有一个学生，他们家就是茅台的经销商，他告诉我2013年他们家的茅台酒真的是卖不动。2013，2014，2015年我和大部分上市公司的高管接触，真实的体会到绝大部分上市公司的一线经营者都认为白酒的困难非常之大。在那时，从业人员认为投资高端白酒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实际上回头想，基本上没有一个白酒从业人员推荐买入白酒股。2013，2014年最适合投资的时点，上市白酒公司的高管层，都认为他们的股票暂时不能买。因为一线工作人员主要是处理眼前的现实问题，眼前的现实问题的变化强烈地响了他们的认知，它们并不是着眼于中长期发展变化的角度来形成观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