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通国学院21-254《孟子》：《梁惠王下》第1章04

与民同乐，普天同庆，众乐所归，是孟子的一个重要政治命题，他与梁惠王就谈论过这个观点，这里说得更清晰晓畅。

首先是民本，你乐，更要考虑、经营百姓之乐，否则你越乐百姓越反感，你的乐成了你失民心的原因，成了负资产，大事不好。

其次，这个主张带有某种程度的开放意识，权力系统不能一味地搞自我封闭、特权小圈子，不能有了“好事”，动辄把百姓排除在外。

从一些记叙中，可以感觉到，古代上与下的区别距离还不算是太大太远太悬殊。在《庄子·外篇·天道》中，描写了齐桓公与做轮子的工匠关于读书意义的讨论，扁师傅敢于直言不讳地指点桓公读的书是“糟粕”。孟子发表与君王们针锋相对的见解，更是毫不顾忌。我们甚至于可以设想，中国古代，权力对于自己的维护、对于下层的防范，远没有后来那么严重。就是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也说明，秦王当时的防范不像后世那样如临大敌。

那么，为什么孟子的与民同乐的主张似乎没有能实现得了呢？

这里有一个平等与平均的难以绝对化的问题。君王的享受，池沼园林也好，音乐舞蹈也好，它的高质量与特殊性、封闭性难以截然消除。就是号称强调民主与平等的如今的西方国家，高级的会所、住宅、俱乐部、高尔夫球场，多是封闭的。与民同乐做起来可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轻松快乐。

无论如何，让百姓得出“大王乐极，乃生百姓之甚悲”的感受是危险的，孟子那么早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还有一个有趣的话题：孟子从庄暴那里听到宣王喜好音乐的情态，立即向宣王发问，这不太合乎“官场”常识：君王是不愿意自己的臣子介绍他的情况给外来的客人的，除去抽象的歌功颂德与明显的英明事迹以外，你讲什么君王的个人爱好，这就是泄密，这就是吐露内情，而外来的客人是不可以提问君王自身的什么事务与情趣的，你有多大胆子敢于提问君王的行止爱厌？而孟子马上去提问，用今天的观点看，干脆是把庄暴给卖了。但文中全无这样的事端，证明古代比现代敢情还粗线条得多，而现代，民主自由讲得不知多了多少，官场规则与潜规则却深文周纳了十余倍。

还有，难道那个时候就有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庙堂音乐与民间小曲，即雅乐与民风的对立了吗？以至孟子一问音乐，宣王为之羞惭变色！宣王也够谦虚的了，他是为自己的喜好非经典音乐，而惭愧于孟轲面前吗？抑或是孟轲当时已经颇有地位与影响，证明那个时候除了官员身份与级别以外，人们已经懂得尊重智慧与才学了？ 

《论语》里也有些重要的句子谈到“乐”，有谈到快乐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谈到喜好的，“仁者乐山”；有谈到音乐的，“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如此这般，孔子那时候就乐谈乐，没有把乐高度政治化，没有从是否与民同乐上提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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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02星期六